修复者 116

一般情况下,雷电和降雨都是相伴发生的。
但它们的源头并不相同。
雷电产生于云层中微粒的碰撞摩擦,雨水产生于暖湿气团中遇冷凝结的水汽,前提是暖湿气团里的水分和凝结核足够多。若没有达到一定的量,难以凝结成雨也很正常。
这是解释只有雷电没有降雨的物理说法。
除此之外的非物理说法,警署也做出了相应的假设。
“洛云泽是奔雷家的后代,当时有没有可能是他引来的雷电,击中了路灯?”
在苏彤的提示下,主案警官派人对洛云泽进行了检查和测试,这个假设很快被推翻了。
能引雷电的不是奔雷家的人,而是奔雷剑。
而十月十号晚上洛云泽外出并未携带奔雷剑。
警署的操作整得洛云泽也感到莫名其妙。
但问话期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整个人打了好几个激灵。
“你怎么了?”主案警官发现了测谎仪数据的异常。
他拍拍左侧脑袋,有些不明所以,记不清自己想到了什么,烦躁地回答:“头疼。”
问话结束,警官满腹怀疑却无从求证,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时被他叫住。
洛云泽顿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感觉……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经过抢救,重伤的俘虏脱离了生命危险,在医院又待了半天就被送回了调查局总部看押。
但他拒绝交代任何事,包括死去同伴曾经供出过的有关岳奇峰的信息。
易钧倒不慌不忙,转头让审讯组把注意力重新转回了谢青身上。
周日下午慕羽漠接到电话时正在陪苏筱逛街,易钧通知她来总部,说计划有变。
慕羽漠应了几声便挂断了,苏筱知道她有事,善解人意地说:“你去吧,我自己再逛一会儿就该去机场了。”
“注意安全,到那里给我发个消息。”
慕羽漠走后,苏筱的手机也接到了意料之外的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人开口说了些什么,苏筱的表情瞬间变了。
“……姨妈。”

慕羽漠慢悠悠地从王府井晃到总部,特工队的人还没到齐,林雨惜倒是已经来了,正和执行队长站在一边说话。
不,应该是易子澈在单方面对她说话。
易子澈相对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哪怕平均一分钟内说几百个字林雨惜只冷淡地回一两个字,他也不甚在意,依旧能保持友好的微笑,也不减闲扯的热情。
林雨惜看见慕羽漠并没有反应,易子澈则笑了笑,神秘地招手让她过去。
“岳家要倒霉了。”
“怎么了?”
“谢青,”他啧啧叹道,“想不到吧,口风最严的这会儿反而最先攻破,审讯组从他嘴里挖到了岳奇峰的黑料。”
“他会这么轻易说出来吗?”
易子澈料到她会生疑:“当然不会,他只说了一点,让我爸用赦免令来换剩下的信息。”
“你爸答应了?”
“暂时没有。”
参与追捕谢青分队的成员基本全部到达办公室后,易钧捧着茶杯推门而入。
“主要说两件事,第一件,今天上午南站附近监控里出现过疑似王小禾的踪迹,说明近期他有逃出京城的可能,我已经联系车站人员查票,D、G开头好查些,但我估计他会买普快。第二件就是岳奇峰,他现在有严重涉黑嫌疑,谢青供出后天晚上他有个饭局,约他的是暗夜门残党的人,如果属实我们正好有了抓捕的理由,”他喝了口茶,盖上杯盖,视线在众人跟前来回转了一圈,“抓到这两个人,事情离解决也就不远了,说不定还能给奔雷家翻个案。岳家尚且隐瞒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警署只手遮天的苏家……也未必干净。”
“是。”
等具体任务分配完,队员领命相继退出办公室,易钧单独留下了慕羽漠。
“漠漠,你最近是不是,也在查暗夜门?”
“嗯。”
“查得如何?”
慕羽漠眼睫轻颤,嘴角的微笑纹丝不动:“易叔叔,您没必要试探我,情报阁的数据再多也多不过您这里的,您知道有些事情我注定是查不到的。”
局长托着腮打量她,笑道:“确实没必要,叔叔也不是有意要试探你,不过是关心你的安全罢了,作为过来人,接触情报这一行的危险性,我始终深有体会。暗夜门脉络复杂,连我这么多年也没能完全搞清楚它的底细,否则我定不会容许这样的黑暗势力在本该安宁的土地上滋生这么久,你说对吧?”
易钧的面色和语气都很正常,慕羽漠权当他是真的正常。
“您说得对。”
“但有些事啊,终归是……少知道为妙。”
慕羽漠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久违了两年的危险信号时,几乎有些期冀能在流淌的血液里捕捉到片刻类似于坠入岩浆的焦灼和沸腾感。
很遗憾,没有。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苏筱没想到苏彤会来找她。
前一日见过面后,她作为倚月阁代表负责人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虽然作为一个不被承认的外甥女,她想了解的有关父母辈的事情没能了解到,但她也没打算过于执着。
姨妈对母亲的事知之甚少,对她的态度也是无出所料的厌恶,让她感觉自己再执着下去更是自取其辱。
但今天是苏彤主动找的她。
她没有留过任何联系方式,唯一的可能是苏彤自己去查的。
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呢?
她现在又该如何面对?
苏筱接完电话在商场门口愣神许久,无心继续逛街,打开高德地图搜了一下苏彤给她的地址,想到机票改签费,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不该那么嘴快地答应……
但答应都答应了,她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也未尝不好。原本她就想把母亲的事解决掉,何况她都花了精力和时间跑这一趟了。
苏彤约在了一处茶餐厅,早早地便等在那里。
苏筱去的时候,依旧背着初次见面时的背包,苏彤感到疑惑。
“吃个便饭,你的行装怎么还这么累赘?”
苏筱在她对面坐下,犹豫了几秒,最终没再把“姨妈”这个称呼叫出口,默默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个布袋。
“我在我妈的遗物里发现了这个,”她把布袋递过去,“昨天本想拿给您看的。”
苏彤接过布袋,拉开绳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布满锈迹的铁盒,一瞬间愣住了。
“这是……小时候我们一起亲手做的。”
“盒子有锁,但我妈并没有上锁,能直接打开,但里面的东西,我搞不明白。”
苏彤打开了盒子。
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草屑,放了几张有明显撕裂痕迹的纸张,还有一个很小的透明封口袋,袋中的颗粒状物体让人莫名悚然——一颗牙齿。
“这颗牙齿不可能是我的,那会不会是我妈的,或是别人的……我妈为什么会在这个盒子里留存牙齿?还有这些被撕碎的纸片,上面的内容被人刻意涂抹过,加上多年磨损已经残缺不全了,但我能辨认出是医院的某种报告。我想会不会是我的出生证明,或者与我父亲有关的信息?我原本以为您会了解一些,但……”
“牙齿是可以检测到DNA的,”苏彤打断了她,“如果方便的话,这些东西先放在我这里,给我一点时间,检测的事我帮你去办。”
苏筱愣了愣。
“姨……”她张嘴又止住了话语,思索着自己最多能请几天假,随即道,“好的,谢谢您了,反正您有我的号码,您到时候就直接联系我吧。”
苏彤将盒子合上,放在自己座位旁边,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的菜单推到她面前。
“想吃些什么,自己点。”
苏筱双手捂着倒了热茶的杯子,轻声说:“您点吧,我不挑食。”
苏彤素来不喜来回推脱,便翻开菜单自己点了几个,叫来服务员下单。
服务员核对完菜单离开后,苏彤不经意地打量着对面的女生,神色有些复杂。
“苏岫从来没跟你说过她自己的事吗?”
见苏筱摇头,她的语气里仍有淡淡的讽意:“确实是她的风格,从小就这样,什么都闷着憋着。”
两人各自沉默下来,很久都没出声。
“她……什么时候走的?”
“今年八月。”
“因为什么?”
苏筱抬眼,看见苏彤眼底隐约的伤感,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宫颈癌,”她哽了片刻,“晚期,但完全看不出来,她也没告诉我,平时只是有点贫血,偶尔腿疼,七月份的时候还跟我说快好了。”

晚上吃完饭,慕羽漠正在和陆萧通电话,想问他点事情,冷不防听见门铃声,走去对讲机前,看到可视屏里苏筱的身影,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惊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们家曾经和谁合作过?”她按开楼底的门,让苏筱上来,一边继续着手机里的通话,“你爸知道?”
“嗯,他应该是知道的,之前家里都是他在管……或许祖师爷也知道,下次我帮你问问,不过他近期很忙,估计回不来。”
“他在忙些什么?”
“大概是实验室那边的事。”
“实验室?”慕羽漠脑海里飘过年初刚建的研究所的名字,心里有了点数,“行吧,那先这样,有机会再说。”
挂了电话,苏筱刚好走上来,慕羽漠拉开门:“你怎么了,留四个小时都不够你赶八点多的飞机?”
她顺手接过苏筱的背包,感觉似乎轻了一些。
“之前我一直以为,姨妈对七剑的成见仅仅是源于和岳家共同的立场。”
苏筱进门第一句话就让她反应了好久。
“难道不是?”她观察苏筱的神情,忽地明白过来,“你又去见苏彤了?”
为了见苏彤错过了飞机?
“是她来找我的。”
“那你……”
“改签,我在京城再多待一个星期,等DNA检测结果出来。”
“什么DNA?”
“一颗牙齿。”
慕羽漠微微扬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牙齿……但我基本可以确定地告诉你,牙齿DNA一个星期是出不来的,除非拿到专业实验室加急处理。”
苏筱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忘了以前在哪里看到过,头发血液等常规样本一周内出结果,牙齿肌肉等特殊样本可能要延迟10-15天。”
“那我请两周假怕不是回去会被直接开除哦?”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人不在京城也没关系吧。”
苏筱沉默了一会儿。
慕羽漠给她倒了杯水塞在手里,懒懒踱去客厅坐下:“很在意的话,当我没说,去跟老师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现在……没什么头绪,”苏筱皱着眉,“如果是能证明我身份和亲缘关系的结果,我确实很在意,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在意,我怕知道得越多,烦恼越多……就像今天一样。”
今天?
慕羽漠从苏筱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些什么,眼睛却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是倚月阁查不到的东西吗?”
“不知道,我以前没有往那个方向上查过……”苏筱说着顿住,她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吐露了心声,忍不住叹息,“羽漠,对不起,我……最初加入倚月阁确实有自己的私心。”
她存了几分借助情报阁了解父母过往的私心。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慕羽漠有点奇怪,自动进入短暂的反思模式,“情报阁对入阁成员缺少考核是没错,但情报员是人不是机器,是人都会有私心的,只要不让它影响到你作为情报员本身应具备的职责就行了。”
苏筱不语,慕羽漠熄灭了手机屏幕。
“那我现在也存一分私心问你,筱筱,你有想对我倾诉的事吗?”

晏清七十七年,岳府订婚宴。
苏彤在化妆间准备时,苏岫坐在一旁无声观看。
“阿岫,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苏彤从化妆镜里注意到妹妹的异常。
苏岫却说没事。
苏彤问:“你觉得岳家公子怎样?”
“看着自然是好的,”苏岫抬起头看着苏彤,“姐姐,你真的不委屈吗?”
“有何委屈,”苏彤淡淡道,“他能力和品性都不错,待我也挺好,岳家更是能帮助我们苏家脱离目前困境。”
苏岫没有说话。
苏彤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有些不悦,转过头道:“阿岫,你也该听听爸爸的劝教,这段时间少跟七剑的人来往,太危险了。”
“爸爸就是因为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没势力没前途,但他们人又不坏,而且岳家不是也请了他们吗?”
“请他们不过是看在他们还有点表面声望,做做样子罢了,七剑家族快走至末路了,你少掺和到他们里面去,”苏彤叹气,“曾经都是同学,我知道洛戎是个挺好的人,但武夫之气终究太盛,其余的人我不比你了解,但你……”
苏岫闷闷不乐地走出化妆间,她的余音有些冷。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去联你的姻吧。”
不,她的妹妹根本不知道,根本不明白。
当晚宴会一切如期。
由于苏家家主身体抱恙,没有到场,岳家便跳过了长辈致辞的环节。敬酒时她经过苏岫所在的那桌,见苏岫不胜酒力,身旁的未婚夫便善意地提出让她去楼上客房休息片刻,她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让佣人帮忙扶苏岫上去。
敬桌完毕,待酒过三巡,主宾间又互相闲话一阵,人流在厅堂内不断穿梭往返,气氛仍旧热闹异常。
苏彤好不容易抽出身来,想起妹妹在楼上休息,便想去看看她,偏偏这时另一桌的长辈们又提起了她的名字,喊她过去,不小心洒了酒刚换完衣服的未婚夫便笑着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老人那里牵,她只得微笑着前去应承。
余光里她瞥见二楼隐约有模糊的人影闪过,亦没放在心上。
直到晚宴结束,她没再见到苏岫的身影。
同时她也没再见到岳家家主和家主夫人,未婚夫说他们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未婚夫眼神略有闪烁,她察觉出不对,立时追问。
“你妹妹刚才和洛戎在楼上说话时,和我远房的堂哥发生了点矛盾,先行回家了。有洛戎送她,不会有事的。”
言语间他又攥紧她的手,没有给她疑问的空当,紧接着说。
“小彤,今天我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奇峰?”
“我对你是认真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敢保证我的家族,但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你明白吗?”
她点头,亲了亲未婚夫的侧脸,内心却感到古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当晚苏岫没有回家。

苏彤说到此处时,声音尚且平静,只是拿着筷子的手开始发颤。
“家里人都以为她是赌气没回家,然后你知道隔日发生了什么吗?”她说,“岳家直接闹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前一天晚上岳家的另一位少爷,也就是我现任丈夫岳奇峰的堂哥——当时和他在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的岳晴礼死了。苏岫和洛戎在楼上和他起了争执,失手把他杀了。”
苏筱整个人僵住。
“当时岳家家主刚好撞到了这个场面,洛戎和他也发生了冲突,还差点将老人家打伤,然后直接跳窗带走了苏岫,当时的七剑之首凌子宸也随后离场……在楼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奇峰什么都没告诉我,他知道事情不是我惹的,他恳求家主保住我那晚的尊严,给苏家留一点颜面,所以当晚岳家没有在宴会上直接撕破脸。”
“颜面虽是给了,但岳家必须要一个说法,以‘苏岫勾结奔雷家二公子杀了岳家的人’为由,若不惩治洛戎和苏岫,他们便报案,几家联合闹到警署和调查局上面去。”
“七剑那边也开始查,查出了苏岫躲藏的地方,那晚洛戎把苏岫带去了雨花陆家,于是长老会下令监禁了直接和间接参与此事的洛戎和陆华鑫,具体还有什么惩治我记不清了。苏岫也被送回苏家,被我爸单独关起来思过,我爸承诺和洛家一并给予岳家赔偿并对她严加看管,加上奇峰努力劝说,岳家才肯罢休。”
“苏岫被关在小阁楼里,我想去问当晚她和岳晴礼发生了什么冲突,但隔着锁住的门她什么也不肯说,只用冷漠而讽刺的语调祝我和岳奇峰幸福。过了两天,她突然消失了,家里人送饭时敲门听不见应声,进去时只发现一封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信和窗口处拧成条打结延伸下去的床单。”
“倒也不是突然消失,因为她逃走的那个傍晚我正好在窗前看见了她最后的背影,远远地,我看见她身边有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他们并肩在大街上奔跑,当时已经跑出很远了,几秒后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跑得那么快,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不敢相信我妈杀过人,即便是失手杀的,但就这样逃走更是可耻的,如果传出去,恐怕比和人私奔给苏家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要严重……按当时的情况看,岳家的处理已经足够宽大,既没有取消婚约也没有中止和苏家的合作。”
苏筱回忆苏彤在饭桌上的叙述,情绪低落。
此时慕羽漠打断了她。
“我刚查了一下,这件事在数据库里没有详细记录,不出意外确实是被压下了,”她把连了数据库的笔记本挪过来给苏筱看,“岳晴礼的死亡说明是‘意外’,而你母亲苏岫的名字搜不出任何信息,应该是苏家和她断绝关系造成的,洛家的记录也很少,只说洛戎因为斗殴败坏家族名声失去了继承奔雷剑主的资格。另外,知道当时在任的警署署长是谁吗?”
“不知道……”
“是岳奇峰的父亲,岳家家主的堂弟,”慕羽漠浏览着资料,“我觉得挺奇怪的,你看岳杨的案子,你姨妈恨不得迁怒降罪于每一个有过嫌疑的人。可同样死的是自己家的人,连凶手都是明确了的,岳奇峰的父亲竟能纵容当年的事草率平息。”
苏筱摇头:“到底不是亲生的吧。”
慕羽漠微微一愣。
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次日是周一,傍晚放学,慕羽漠按照查到的地址找到了陆长老。
老人看到来访的姑娘时,神色并不惊讶。
“这里的位置我连君含都没告诉过,你是怎么找到的,”他脱去手套和实验工作服,背对着她,淡淡问道,“慕家的小丫头?”
“陆长老,有些秘密还是不说破比较好吧。”
陆长老哈哈笑起来,笑得很和蔼。
他一语道破了姑娘的来意:“你来这里,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慕羽漠环顾四周的布置。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新建的研究所。
“我的问题,可能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