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者 103

和同龄人相比,慕羽漠确实缺少一点“小朋友的亚子”。
发小南宫落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她的人,之前两家家长闲聊时南宫池就曾提过,说这孩子是少有的冷心冷性,慕华磊也道不出个所以然——说是先天遗传,他和蓝微莹都不是这种个性,说是后天形成,夫妻俩为了孩子一直都努力营造恩爱和睦的家庭氛围,根本不存在类似原生家庭心理阴影的情况。
后来他干脆放弃思考了。
或许早熟也有早熟的好处……吧。
想是这么想,下班回家看见自己本应待在蓉城的女儿突然出现在客厅,慕华磊还是吓了一跳,手里的公文包差点掉在地上。
“爸爸。”慕羽漠抱着抱枕坐在沙发里,淡定地叫了他一声。
“……”慕华磊微张着嘴,愣了半天,就差揉揉眼睛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出现幻觉了,“你怎么回来了?”
“调查局的叔叔带我回来的。”
“调查局?”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功夫,蓝微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阿池说打电话给你没人接。”
“……在开会,静音。”
“那你等会儿自己给他回个电话,给易家那边也回一个,”蓝微莹面色略带不悦,“我早跟你说由着她一个人在江西盟不安全,尤其现在特殊时期未过,这下好了吧,直接找上门了。”
“这里就安全了吗?江北盟才是风暴中心!”慕华磊拧着眉心重重叹了口气,无意再就此事与妻子争执,“他们有说什么吗?”
“调查局?没有……阿池倒是跟我说了点,”蓝微莹指指慕羽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丫头四月底的时候就被人堵在学校门口了,结果她反倒把人收拾了一顿,送到警署那里,阿池检查身份才证实的确是调查局的人。虽说是有惊无险,后面送她回来的人也还算客气,但已经很明显了吧,易钧想拿她做筹码来要挟我们。”
慕华磊迅速领会到事情可能的发展过程,又不免奇怪地多了句嘴:“一个多月前的事,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来?”
小姑娘露出柯南式半月眼:“爸爸,你忘了我几岁吗?”
“12……”慕华磊反应了半天才一拍脑袋,“哦,对,今年刚好小学毕业。”
说罢他的眼神露出一丝歉疚。
“没什么,家长是否出席毕业典礼这件事我不是很在意。”
“……”

“那个时候离她们毕业考只有一个多月,从原来的学校退学,到京城转入新的学校再读五十多天,还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考题,她觉得没必要,我也觉得没必要。”
南宫池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所以你帮她挡掉了?”
“我是想挡掉的,漠漠说要回来,”南宫池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这孩子很懂事,她说她不回来,你们会有麻烦,对慕家不利,对南宫家也不利,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等小学毕业典礼结束再走,而且在确定离开江西盟之前没让我通知,以免惊动你们。”
“调查局的人同意了?”
“不然呢?不过他们态度比想象中的好,”南宫池半开玩笑似地说,“估计是被摔怕了,知道她不好惹。”
慕华磊坐在沙发里,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摸了摸身侧小姑娘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年人会怕小孩子?
态度好多半是目的不纯,别有用心。
见慕华磊不出声,南宫池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三石,你说实话,江北那里情况还乐观吗?”
“表面平静下来了,但乐观……谈不上。”
“我猜也是,否则为何情报阁都已经建立了,他们还敢打慕家的主意?”
“不止慕家……现在看来,他们恐怕并没有彻底收手的打算,”慕华磊面色凝重,“我刚和易钧通了话,你知道他说什么?”
“不会是对你提什么要求吧?用漠漠威胁你?”
“直白的威胁也罢,但这回他话里的意思有点难猜,甚至我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威胁谁,这才是最令我奇怪和警惕的,”慕华磊说着,和对面的蓝微莹对视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他说——”

“你的女儿是下一任冰魄剑主的最佳人选。”

玉蟾宫前庭里的老槐树已经开出卷曲成串的白色花朵,呈簇状垂挂在枝头。
慕羽漠跟着蓝微莹走进宫门时,宫女们正在树下三五成群,或嬉笑玩耍,或窃窃私语,时不时朝这里投来目光。
两位长老对她们的到来显得十分欢迎,蓝羽澜反应相对平淡一些,几人寒暄了几句,便把话题拉到正事上。
“漠丫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们听听?”大长老和蔼地问慕羽漠。
慕羽漠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聚集在自己身上,隐约觉察出每一道视线里都藏着不同的意味,心头没有丝毫波动,表情也很寡淡。
“我没有想法。”
话音落下,在场四个大人面色各异,一致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蓝羽澜率先出声,微笑着对慕羽漠说:“漠漠,玉蟾宫你都没来过几次吧?”
慕羽漠点头。
“我叫潇依陪你逛逛,长老爷爷跟我要和你妈妈再说会儿话。”

潇依是一个小宫女的名字。
女孩子全名是陈潇依,年龄似乎比慕羽漠还小一点,个性偏活泼,走进来接了指令,领着她出了大厅。
慕羽漠对玉蟾宫确实没什么印象。她三岁时便随父母离开京城去了蓉城,三岁前虽在京城也不住玉蟾宫,或许只来过一两次。
绕着亭台外围走了一圈,经过荷花湖时注意到远处后山的洞口,有些好奇,跟在身后的陈潇依却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表小姐,那里是寒冰洞,比较危险,别往那走了。”
“那里不是放冰魄剑的地方吗?”
陈潇依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一时失了言语。
慕羽漠回头看了陈潇依一眼,她只好无奈地承认:“冰魄剑是在里面,但一般情况宫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那里的。”
这位表小姐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啊。
出乎意料的是,慕羽漠没有固执地继续朝寒冰洞的方向走,也没有继续问任何关于冰魄剑的事,而是顺势转了身。
……她的好奇只维持几秒钟的吗?
陈潇依感到惊讶,随口问了句:“表小姐,你会冰魄剑法吗?”
慕羽漠下意识张嘴,顿了一下,半晌道:“不会。”
“我们大小姐会,她练得可好啦,连长老都夸她呢。”

在此之前,慕羽漠并未见过袁冰妍。
单从小宫女滔滔不绝的赞美中能听出,袁冰妍是个温柔如水、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平心而论,慕羽漠觉得她的形容不算夸张。
那日下午大人们谈话的时间持续得格外长久,慕羽漠在宫内来来回回绕了几遍,差不多把每条路都摸了个透彻,才慢悠悠踱回门口的庭院,正撞见散学归来的袁冰妍在树下练剑,对方看见她主动打了招呼。
这个比她小两岁的表妹不仅人长得甜,嘴也很甜,温婉地喊她“表姐”,声音藏着一丝怯怯和几分难以察觉的试探。
慕羽漠礼貌地回应,目光扫过她身后不远处抱着剑倚树而立的男生,不再作声。
不知为什么,她感到不舒服。
那一刻身体传来的信号,给了她足够的警惕。
“大小姐,你们今天回来得好早啊!”陈潇依一蹦一跳地跑向袁冰妍,语气里的雀跃显而易见。
“嗯,今天下课早。”
下课?
六年级都毕业了,四年级还没放假?
袁冰妍看出慕羽漠略显震惊的眼神,解释道:“我早就放假啦,从暑假开始是跟着初夜哥哥去药阁旁听学习。”说着转身跑去拉树下的男生:“初夜哥哥,这是羽漠姐姐,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我大姨的女儿。”
男生把剑放在地上,走过来朝慕羽漠伸出手:“你好,我是凌初夜。”
“长虹剑主?”慕羽漠和他握手时淡淡挑眉。
他嘴角动了动:“还不是正式的。”
慕羽漠笑了。

蓝微莹带慕羽漠离开玉蟾宫时,已是黄昏。
走去地铁站的路上,蓝微莹见女儿一言不发,也拿捏不准她的心情,便开口询问。
“没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
“嗯?”慕羽漠抬头,一脸迷惑,“说什么?”
“就是今天啊,去玉蟾宫,”蓝微莹也被她搞得语塞,开始怀疑自己问出的问题是否毫无意义,“你感觉怎么样?”
“……”慕羽漠这才反应过来,思考了几秒后浅浅微笑,“表妹很可爱。”
没了?
“阿妍我也见到了,确实出落得标致,才刚问起羽澜,说是身体恢复得不错,寒毒暂时压下去了,现在和凌家的大公子关系很好,人家去雨花长老那里学医,她也跟着跑去凑热闹,真是……”蓝微莹无奈地摇摇头,“凌家那孩子也挺热心肠,每次都送她回来,不过今天我倒没见着……你见着没?”
热心肠?
慕羽漠心里持续发笑,面上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见着了,他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还没成年,凌老爷子已经把长虹剑交给他了,毕竟他爸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你如果成了冰魄剑主,以后就要跟他搭档了。”
“小姨和你说了什么?”这已经板上钉钉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你别紧张,还没定下来,”蓝微莹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对这事没兴趣,你小姨也只是说找机会先让你们两个小孩子比试比试再说。”
“不用,我们比过了。”
“比过了?”蓝微莹惊了,“什么时候?就今天下午吗?”
慕羽漠点头:“你们谈话的时候。”
“结果如何?”
慕羽漠不说话了。
“怎么了,”蓝微莹见状有些担心,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妈妈,你别多心,我们是平手,”慕羽漠勾起嘴角,笑得很随意,“不是还要去调查局一趟的吗?走吧。”

晚饭后,袁冰妍在厅外悄悄听了会儿长老们和蓝羽澜的对话,回到后院,语气含着一丝埋怨:“潇依,你下午不该提那件事。”
正在翻暑假作业本的陈潇依一头雾水:“啊?”
“你不该在表姐面前提我落水的事。”
“大小姐,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现在不能过度运功,不就是因为被二小姐推下湖后寒毒复发才会这样的吗?”陈潇依为她打抱不平,“我要是不说,表小姐还以为凌少爷帮你挡那一招是在故意欺负她呢!”
“但是这样我的致命弱点……也藏不住了,思忆姐已经把比试的事告诉了妈妈和长老爷爷,不管他们怎么想,表姐实力远胜于我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她比我更有资格做冰魄剑主,”袁冰妍叹了口气,继续往长廊深处走,边走边说,“算了,是我太心急了,比试是我先提出的。”
陈潇依跟了上去:“怎么是你的错呢?明明是上头命令太过分,他们凭什么来管我们玉蟾宫的事——”
“好了潇依,声音小点,”袁冰妍转身迅速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被人听到你就完了!”
陈潇依不满地撇撇嘴,听话地压低了音量:“不过没想到表小姐武功这么厉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下午比试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吗,我和她拿的都是普通的剑,使的都是冰魄一族的功力,但我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而且打得很累。如果不是初夜哥哥出手打断,我会输得很惨。”
“可是表小姐明明说她不会冰魄剑法。”陈潇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袁冰妍愣了一下,“她这么说的?”
“是呀,宫主让我陪她逛玉蟾宫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的。”
袁冰妍望着陈潇依许久,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会,你知道长老爷爷是怎么形容她的吗?她是罕见的奇才,年仅六岁时就熟练掌握了冰魄剑法,是‘熟练’,而不是简单的‘学会’。”
陈潇依一脸迷惑:“大小姐,我入玉蟾宫的时间比你还早,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因为长老爷爷从不公开说,这事只有他们和我妈妈知道,我是无意中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的,”袁冰妍说,“长老爷爷早就有意培养她,她不肯,他们也不好勉强,不然能轮得到我和阿晨吗?现在调查局突然来这么一出……”
“少宫主。”
身后传来的喊声中止了二人的私语,袁冰妍转头一看,秦思忆正穿过长廊朝这里走近。
“思忆姐,怎么了?”
“宫主叫我喊你过去。”
“哦,好。”
袁冰妍听罢便飞跑着往前厅去了,留下两个小宫女四目相对。
秦思忆盯着陈潇依看了会儿,与她擦肩而过。
“潇依,以后注意克制你的表达欲。”
“我记住啦,思忆姐。”陈潇依扁着嘴嘟囔。

秦思忆不觉得这丫头真的能记住。
但她也只能言尽于此。
下午的事她正好在场,过程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少宫主率先提出比试,表小姐并未拒绝,两个人打到一半,表小姐优势明显,少宫主则有些支持不住。表小姐没有退让之意,她也不愿轻易服输,硬要坚持,想将功力施展到最高级别。这么做或许可以赢得胜利,但对她自身来说是有风险的,陆家长老上次就留过医嘱,让她尽量不要使出全部功力,运气练剑都不可过度,否则会让好不容易被暂时压下去的寒毒再次发作。
一边旁观的凌少爷看不下去,就拔出长虹剑帮少宫主接下了一招,阻止她做自伤身体之事的同时,直接将表小姐打退了好远。
现场的宫女们都吓得不轻,少宫主急忙拉住凌少爷把他往后扯:“初夜哥哥你干嘛,我没事的。”
凌少爷面色冷然,没有说话。
少宫主又跑过去向表小姐道歉:“表姐,你怎么样……对不起,初夜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表小姐看少宫主的眼神有些古怪。
秦思忆预感到大事不妙,年长于其他宫女的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出来调停,但还没等她发话,陈潇依就抢先开了口。
“大小姐的寒毒一直没好透,前段时间刚复发过一次,所以不能过度运功,凌少爷是担心她的安全才插手阻止的……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表小姐谅解。”
秦思忆听罢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心道这小丫头真是不会说话。少宫主的安全重要,表小姐的安全就不重要了么?
纵使表小姐出招有点没轻重,但这场比试毕竟是两个女孩子你情我愿的,第三方偏帮确实有失公允。
幸而表小姐没太在意,面色平和地摆手表示没事,又问少宫主为何会有寒毒。
少宫主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不是因为魔教,”陈潇依愤愤不平,“再加上前不久被推下荷花湖……”
“别说了。”
率先开口阻止的不是少宫主,而是凌少爷。他蹙着眉,神色显得阴晴不定。
表小姐倒是被陈潇依的话勾起了新一轮的好奇,顺势问道:“为什么会被推下湖?谁干的?”
“是二小姐。”
“二小姐?”
“对呀,不知道是怎么了,跟大小姐比剑比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突然把她推到了水里,害得她感冒发烧,旧病复发,”陈潇依把求证的目光移向秦思忆,“思忆姐和凌少爷亲眼看到的,是吧?”
秦思忆点了点头,内心有一丝尴尬。
他们确实看到了,但……
“说起来二小姐平常也是怪怪的……”
“潇依你别瞎说。”
“没有啊,宫里的老人和其他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少宫主出来打圆场:“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阿晨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那次也是我不好。”
秦思忆本来已经舒了口气,无意间侧目,却注意到表小姐有些意味深长的视线。
就在这一瞬间,她竟感到浑身发毛。
表小姐微微笑着,似乎是在看少宫主,眼神很安静,甚至是带着些许温柔的,带着最为平常的姐姐对妹妹关爱宠溺的意味,可这温柔里似乎又藏着别的东西,那是她尚且无法理解的,一种极度嘲讽,极度漠然的东西。

跨出隔绝地一步,便可洞若观火。

温辰睿回浙江省队找导师,导师刚好在带人训练,他便没有打扰,先退到场外等待。
休息区空空荡荡,无人来往。他在长凳上坐着看了十多分钟手机,一个小姑娘拿着冰刀从外面进来,脸色不太好,先扶着门框停了一会儿,才走到化妆镜前的桌边,把冰刀放下,拿起水杯喝水。
温辰睿看见她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来,身体前倾,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撑着脑袋,就随口问道:“你没事吧?”
小姑娘闻声转头,像是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她盯着温辰睿看了好久,摇头:“转圈,想吐。”
“你练的时间不长吧?前庭习服还没形成。”
“两个月。”
温辰睿有些讶异:“那挺快了。”
“不算快吧。”
“两个月就学到旋转和跳跃了,说明前期蹬冰和压步交叉步这些都掌握得很好了。”
“只是有一点舞蹈基础。”
小姑娘上下打量着温辰睿,眼里划过一丝好奇,也保持着对陌生人的警惕。
温辰睿笑了一下,本想出口的话压在喉咙里,看着小姑娘拿着冰刀又跑了出去。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导师终于走进来,看见他首先就是一顿轰炸。
“好久联系不上你人,跟失踪了似的,你跑哪去了?”
他尽量言简意赅,让脸上刻意显出几分沉重:“家里有事。”
导师见状心里也明白了大半,没再追问,却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小静退了,就今年年初。”
“为什么?”
“你跟她没联系过?哦也对……你们也没在一起练多久,可能电话都没留过,年初你又不在,”导师一番自言自语后又向他解释,“出车祸,被闯红灯的车撞骨折了,挺严重的,就算几个月恢复了也有后遗症,你说这还怎么滑?她自己也说不想滑了。”
“还在医院吗?”
“早出院回家了,也退队了。”
“所以?”
“所以?所以你搭档没了,要给你重新安排,”导师拍拍他的肩,“除非你现在想改单人滑。”
温辰睿听出导师在跟他开玩笑:“……您安排吧。”
双人滑和单人滑技术差别并不小,一直以来只有单改双而很少有双改单的。
导师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说着:“我这里前段时间刚来的一个,从老周那里过来的,比你小几岁,不过没关系,她学得快,能跟得上你的进度。”
“周老师不是教芭蕾舞的吗?”
“是嘞,说起来你们算是师出同门,你不也是调过来的,”导师呵呵笑了两声,“那孩子跟着老周在学舞,旋转和弹跳力出奇的好,很适合练滑冰,我去串门时正好看到,就问她想不想改……你别说,我三番五次从老周手里挖人,她倒一点不生气,顶多翻我几个白眼。”
……大概是习惯您了吧。
“老师说过,艺术不分家。”
“嘿,是这么个道理,”两人走入训练场内,导师环顾四周,朝远处喊了一声,“小悦!”
“诶?”
“过来过来,”导师招手,同时瞪着场上其他人,“阿晓没你们的事,不要偷懒!”
被喊到名字的人从冰场的那头缓缓滑过来,温辰睿看着那抹身影在蓝色挡板前刹车停住,面容由远而近逐渐清晰,正是片刻前在休息区碰见的小姑娘。
“教练,您叫我?”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导师,视线略过温辰睿时愣了一下。
“对,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师哥,温辰睿,”导师介绍,“他其实比你入队还早,只是中途有事很久都不在,现在刚回来。”
小姑娘反射弧有点长,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师哥好,我叫南宫悦。”
“南宫悦?”温辰睿下意识地重复。
“对,”她冲他微笑,“悦耳的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