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者 87

“陆华鑫,你知道我最恨你们什么吗?”
男子从地上站起来,利落地甩去满手血迹,捡起丢在一旁的黑色外套从容地绕肩披上,冷冷地望着靠坐在墙根处奄奄一息的人。
“……对不起,”被唤作陆华鑫的人捂着胸口的血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那件事……是……我的错……”
“哈哈哈哈哈哈……”
语气里的歉意不似有假,听得男子怒极反笑。笑完,又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甘愿自己一个人背上所有人的锅,你可真是‘无私’啊!也是……毕竟那些证据,由你雨花剑主来证实,没有人会怀疑它们的真实度。”
所谓无私的人,是否真的无私。
沙梦翊早已倒在血泊之中,衣衫红透,紫云剑跌落在她的身侧。
陆华鑫朝着自己的妻子努力地伸手,尽管连她的衣角都触不到。短短几步的距离此刻竟似千里之隔,铸成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彼端,他眼中弥漫着的全是悔恨与悲痛,眼角湿润,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我知道,你虽然表面上愿意与我和平相处,实际上打心里从未相信过我,也从未把魔教放在平等的位置看待,凌子宸也是,沙梦翊也是!包括蓝羽澜!你们七剑一个个都是如此!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不是的……我们……”
不是这样的。
陆华鑫无力解释。
他要怎么解释?
所有的辩驳都变得苍白,甚至难以出口。
太迟了。
“绝望吗,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在面前?知颖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啊,你不妨也好好体会一番……不过啊,你们很快就能在天上团聚了,”男子静静看着他徒劳的动作,嘴角一扯,“我记得羽澜曾经和我提过,你和沙梦翊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很早就喜结连理……因此你们当时也幸运地逃过了大家族的联姻,成功坚守住了这份姻缘,真是羡煞旁人啊……我们这代里,你们应该算是最幸福的一对了吧?”
袁翼泉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怀念什么。
“说起联姻……我真是个蠢货啊,其实从那个时候就有征兆了,得知你们联姻计划的那一刻,我就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到……联盟的意义已经名存实亡。我早该意识到了!可我当时竟然还有胆量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相信你们,听从你们的劝说,按照你们的计划继续忍气吞声,遭受更多的迫害。”
“翼泉,我们并没有……”
“陆华鑫,我把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你,”袁翼泉轻蔑地望着他,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我最恨你们的伪善和利欲熏心。”
陆华鑫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些年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厝火积薪,凌初妍也不过是点燃引线的最后那根火柴,毕竟一开始答应收养她算是我一厢情愿,自讨苦吃。”
“真正把我逼上绝路的啊,是你们在那场发布会上为调查局作证的说辞。”
“你们明明早知真相,并且承诺相信我,相信千年前麒麟之死不是魔教造成的,说会帮我研究绝情散,帮魔教平反,到头来呢?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一反常态,竟帮着易钧给魔教定罪!”
“陆华鑫,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临时变卦!既容不下我们,还打着和平共处的旗号假惺惺地搞谈判搞协议!恶不恶心啊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狂怒的嘶吼响在耳畔,激起滔天巨浪。
面对一连串的指责与质问,陆华鑫不断喘着气,表情痛苦,却避开了袁翼泉的视线。
“我……不能说……”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听见袁翼泉的声音彻底冷下去,毫不留情地转为讽刺的轻笑。
“你觉得我会夸你有骨气宁死不屈吗?你们倒是默契,凌子宸死前也是这么回答我的,”袁翼泉转身,“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不过如此。”
迈出几步,目光落在昏倒于药阁台阶前的小女孩身上。
他走近前去,蹲下来捏起女孩的下巴,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娇俏而稚气未脱的面孔。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扫过那条垂在锁骨上的项链,身后突然传来短促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响动。
“放过雪依……”
袁翼泉侧脸,瞥见陆华鑫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勉力地想要支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指甲几乎在地面划出血痕。
“错在我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孩子……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满是悲哀的恳求,“求你……”
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陆华鑫彻底倒下,头沉重地落于地面,昏迷过去,气息所剩无几。
“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啊……”
可你们当初又是怎么做的呢?
陆华鑫已经不可能再听见他的声音,袁翼泉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想这么反问,但半晌出口的只有一声冷笑。
“好啊,我不杀她。”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手从小女孩的颈部松开,只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迹,他换了个姿势将女孩抱起,一步一步走出了陆家的院门,话语散在风中,不知说与何人。
“你我都不要后悔今日做出的选择。”

手机铃声响了好久,陆雪依终于不耐烦了。
“洛云泽!”
洛云泽没有任何反应。
陆雪依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看见“凌初夜”三个字便明白了。
以洛云泽现在的状态,让他接电话显然是不现实的。
也不知道他和凌初夜因为什么事闹得如此不愉快。
陆雪依拿起他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让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喂。”
“……”对面倒是安静了好几秒钟,然后响起一个女声,“陆雪依?”
陆雪依愣住了。
电话那头的人是韩恋晨。
“凌初夜和洛云泽之间,嗯……有一些误会,”韩恋晨隐约其辞,“所以是我用他的电话打过来,你懂的。”
好巧,她也是。
这相似的处境让她有种和对面人握手的冲动。
“你们如果还在湘西,方便的话来江西盟一趟。”
陆雪依刚要张嘴,瞥见沙发里背对而坐的洛云泽,捂着听筒跑到卫生间里关上了门。
“云泽哥哥想回京城。”
“哦……”韩恋晨若有所思了半天,“那可不行,给我拦着。”
“诶?”
“我知道他想回去找你哥当面对质,但你们两个现在回去很危险,基本等于送人头,”韩恋晨语气笃定,“别给你哥和林老师添乱,京城的局势还要靠他们先稳住。”
“他和我哥,和凌初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雪依问出了近来心中最大的疑惑,“他都萎靡不振好几天了。”
“这个有点难解释,和调查局过去的一个实验有关,见面再说,总之你拖也要把洛云泽拖过来,你俩暂时在江西盟待一段时间。首先你的紫云剑还在我这里,其次,关于洛云泽……”韩恋晨顿了一会儿,“这样吧,你把电话给他。”
“可他……”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愿意接电话啊!
万一受到刺激她也无法保证他会做出啥。
韩恋晨很干脆:“他不愿意也得接。”
陆雪依略带忐忑地拧开卫生间门把手,结果刚打开就吓了一跳。
洛云泽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能不能不要吓人啊!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要让我听电话么,”洛云泽仿佛知道她们在讲什么一般,面色平淡,语气没有情绪,“给我吧。”
陆雪依愣愣地把手机递给他,内心惊魂未定。
这反应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这么听话了?
也不惊讶,也不愤怒,也不冷漠,这么正常的态度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前一秒他还处在和电话对面的人闹崩的境地中。
陆雪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将手机拿到耳边,静默了几秒,语气如常地开口:“阿晨。”
“陆雪依没开免提吧,你怎么知道是我?”
“‘凌初夜’三个字在她嘴里是第三人称,不是很明显么?”
“……”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你说实话,惹人小姑娘生气了没?”
洛云泽看了陆雪依一眼。
“生气了。”
陆雪依似乎知道他在说自己,瞪眼跳脚:“我没有!”
洛云泽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按了回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看你状态还蛮好的,过去这么些天了,冷静下来了?”
“你想说什么?”
韩恋晨也不废话:“你足够冷静的话就该明白,你现在不能带陆雪依回去。”
“我知道。”
“……”连韩恋晨都被谈话的顺利度惊了一下,“你知道?”
“雪依是他妹妹,调查局一定会拿她当做人质去威胁他。”
不错,看来这位公子哥还是很好沟通的。
结果下一秒,洛云泽的话又让她差点一口气没憋住:“我不会让雪依跟着我一起回去。”
所以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不行!”
韩恋晨承认是自己想多了,洛云泽并没有冷静到她想象中能做出安全策略的那个程度。
“你们两个谁都别回去,”她扶额半晌才道,“洛云泽,你想问的事情,我来告诉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曾经是陆萧和凌初夜的同事。”
洛云泽沉默了。
他似乎明白了韩恋晨的意思。
但那又如何呢?
“修复者的事情,易子澈已经告诉我了。”
“他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倒是给我一个不信的理由?”洛云泽声音微微冷了下来,“我体内被注射了蛊毒不是事实?”
“是事实,但易子澈肯定没告诉你全部。给你注射含有蛊毒半成品的事是陆萧干的没错,但他当时只有这么做才能救你。你体内的蛊会侵入原来的血脉,将其中属于奔雷家族特有的物质覆盖并吞噬,让你暂时性地武功全废,逃过调查局的体质检测,否则你就是第二个‘洛云毅’。”
不等洛云泽说话,韩恋晨紧接着说:“至于你哥洛云毅被用作实验品的事,陆萧只比你早知道几分钟,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萧也是在那一天才得知洛云毅竟然也在修复者的计划中。
“那你们呢?”
“你说我和凌初夜?那就更迟了,事发当天我们根本不在现场,我们是隔天才知道的,我的级别根本管不到这事,凌初夜确实是默认了陆萧对你做的事情,出于什么目的冷眼旁观,又为何一直隐瞒,我相信也不是想害你。”
韩恋晨说得很客观,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
相信?她相信个屁。
诚然他们几个都是受害者,但以她现在所恢复记忆中的认知,过去的凌初夜就算真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一个人既是受害者又能做刽子手,还不够可怕吗?
失忆前的凌初夜大概就是可怕于此。
现在回想莫琳琳和苏筱对凌初夜的评价,以及自己当时尚且不敢置信的态度,韩恋晨只得苦笑。
说着瞄了不远处的凌初夜一眼,但对方并没有看她,也没什么反应。
对面的洛云泽一直没再说话。
“具体的你自己过来跟他慢慢谈,我在尝试帮他恢复记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或许你能得到更清楚的认识。当然你不想谈也拉倒,但正事还是要干的。”
“正事?”
“修复者的资料我手里拿到了一些,若我推测无误,控制蛊毒的关键方法,当年陆萧是研究出一点的,现在要做的是借助这些东西还原当时的实验结果,把证据整理出来,尽量找出短时间内让你们生命安全不受威胁的治疗方案,保证你们到时回京城不被身体问题拖累。”
“什么时候回去?”
“玉蟾宫继位大典,所有的历史纠葛必须在这场仪式上了结,为此七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能找到的证据尽可能找齐,至少要足够逼调查局把剩下的全都说出来,所以我叫你现在不要回去。”
“我们已经进了死局,是吗?血玉之事已经上升到历史问题,不摊开来就只有继续斗下去的份,无论哪方嫌疑坐实,于境内而言都将是一场清洗。”
或者说,一场大换血。
“对。”
洛云泽沉默了很久,缓缓咬牙,只说了一个字。
“……好。”

洛云泽那边总算是说通了,韩恋晨挂断电话,把手机交还给凌初夜,却在他伸手去接的那一刻往后缩了一下。
“陆萧给洛云泽注射的事,你早就想起来了?”
“是。”
“所以你那天对他说‘唯独没资格怨陆萧’?”
她微微眯起眼睛,其实很想再问一句:“凌初夜,你究竟恢复了多少记忆?”
检测仪毕竟不是蛊,能检测到所有记忆时段的脑电波,但没有具体影像。也就是说,她可以确定他恢复了哪些时段的记忆,但依旧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想起具体的某件事……
少给自己惹麻烦啊,韩恋晨。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他掌心,不再言语。
算了,拖着吧。

晏清一百年十二月一日。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韩恋晨只觉得头昏脑涨,鼻间全是血腥气。拔了针眼,从床上爬起来看见一地的血迹,凌初夜早已不在室内。
满心厌烦地推门出去叫清洁的人过来收拾,在楼梯间正巧碰到陆萧,便问他凌初夜去了哪里。
“他出去办事了,没跟你说吗?”
陆萧看了她一眼,皱着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韩恋晨冷笑没有说话。
从开水间接了水捧在手里,滚烫的温度让她几乎拿不稳材料轻薄的纸杯,韩恋晨跟在陆萧后面走上楼,无意间瞥到他左手捏着的玻璃瓶。
“那东西你研究出来了?”
“还没……半成品,失败了。”
“什么情况?”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陆萧还未来得及回答韩恋晨的问题,里面的姑娘拿着一沓纸走过来交到了他手上:“前面几组实验分析的成分表,你自己看吧。”
那姑娘注意到陆萧身后的韩恋晨,把脸一冷,转身就走。
韩恋晨倒也并不在意,只凑到陆萧旁边看纸上的内容。
“产生依赖性……所以这其实是个毒品是么?”
陆萧抿着唇:“不完全是,但实验显示它确实能改变血液中的物质,只是达到的效果和预期相反,并且副作用较大。”
“和预期相反?预期不就是‘换血’吗?”
“调查局的预期是能够人为改变血脉,将天生灵力的血脉安到普通人身体里,而不是纯粹的‘换血’,”刚才还在工作台前忙碌的姑娘走过来,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韩恋晨,没好气地解释道,“就拿你举例子,假设这东西给你注射,你遗传自家族的冰魄血脉就会被毁掉,完全发挥不出原来的灵力。蛊会在你身体里生长,副作用就是摧毁你的耐受机制,让你产生类似于毒瘾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韩恋晨回视她片刻,表情仍是漠然:“懂了。”
想了想又附加了一句:“我觉得我挺需要的。”
“你——”姑娘语塞半晌,气得几欲跺脚,“有你这么轻贱自己血脉的吗!就没见过你这么随便的人!你们七剑的血脉不知道多少人都争着想……”
抢过来。
她突然噤声,自知言语已有矛盾的征兆,便说不下去,脸色微微涨红,仍有未褪的稚气。
韩恋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一扯,不作回应。
“若颜,你心情又不好了?”陆萧淡淡岔了一句,似是习以为常。
温若颜再度扭头走开:“是啊,今早吃了火药。”
明明是每次见她都在吃火药啊。
韩恋晨不与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把手里的纸杯放在桌上,转而又问陆萧:“那这个半成品有解药吗?”
“目前并未研制出来,”陆萧道,“这里面的成分,和魔教的血魔疯癫丸有点相似。”
“血魔疯癫丸?”
“对,只不过媒介未必是血,而是一切可以刺激神经中枢的物质。当血脉遭到无故破坏,耐受力被摧毁,人体对于外来刺激的免疫逐渐减弱,到最后可能会完全失去免疫能力,身心言行皆容易失控,”陆萧思索着,“唯有不断地对神经进行刺激,使体能达到暂时的平衡,但也只是抑制之法。”
“以瘾攻瘾,以毒攻毒?”
“算是……”陆萧感到头疼,闭眼掐了掐人中,“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结果我也有些意外。后面肯定还要继续研究……”
“那如果——”
韩恋晨还想再问些什么,实验室门口的电话响了起来。
离门最近的温若颜走过去,把话筒拿起来,听了几秒钟便转身面向韩恋晨:“你的。”
韩恋晨接了过来,电话对面是凌初夜的声音。
暮色阴沉,门外竟是瓢泼大雨,她下楼方觉,便在大堂拿了把伞,从旋转门走出去,等了好几分钟,才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在远处大门口。
韩恋晨撑起伞走入雨中,一直走到横杆外打着双跳的车边,看清了车牌号,心中了然。
玉蟾宫。
后排车门打开,凌初夜从里面出来,韩恋晨顺势把伞遮到他头顶,言语间充满奇怪:“你自己不带伞的吗?”
“忘了,”很随意的口吻,凌初夜向前排司机点了点头致意,视线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关上车门,转身从她手里接过伞并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将伞的一大半都遮在了她的上方,语调如常,“走吧,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忙。”
韩恋晨尚未开口,肩膀处的力道让她吃痛地消了音。她抬眼,这才发现凌初夜的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的苍白,额角竟现出隐隐的汗珠,但他的脚步依旧很稳。
从背后根本看不出异常。
余光向后望了望那辆轿车,韩恋晨不再说话,由他带着走回研究所的大堂。他的步子一点一点变得虚浮,紧紧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僵硬如铁,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部靠在了她身上,韩恋晨可以想象得出此刻两个人的姿势。
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刻,韩恋晨远远瞥了一眼,见那辆车仍停在门口一动未动,不曾离开,只有车灯长久而安静地闪着。
车里的人是谁,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待门完全闭合,男生松手,彻底控制不住,掌风夹着赤色直冲过来,双目浸出血红。
韩恋晨也顾不得按楼层,迅速挡住他的右手,在他左手再度出招前从背后摸出匕首划向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死死攥住刀尖,满手的鲜血。
“你他妈不要命了?你暴走的时候除了这么干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韩恋晨看他还在极力试图忍耐,只得一掌直接按在了他胸口,把他抵在电梯间的墙壁上,“冰天雪地!”
蓝色真气自心脏部位传导散开,在西服布料上结了薄薄的霜。凌初夜被震得吐了口血出来,眼中血色褪了不少。
“清醒了吗?倒是感谢你的耐力省了我一次挂彩包扎的机会,”女生冷笑着,满脸嘲讽,“这么在意她,不想伤到她,甚至连狼狈的样子都不想让她看到一丁点,是吧?”
好演技。
男生神色逐渐清明了点,猛地推开她,冷冷地靠着墙壁站着,沉默不语,喘息声未歇。
女生自觉地退开,站到另一边,按了医务室的楼层,嘴角弧度已无迹可寻。
“凌初夜,你总有一天要这么面对她的。”
她的声音悠悠的。